党国盈，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

从目前的舆论热点来看，人们非常关注股票财富的分配。有的人很有钱，有的人连住房都买不起。如何看待这种现象，尤其是如何看待发展民营经济的相关问题？我们采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党国盈。

这个问题确实是公众关心的。回答这个问题确实涉及到我国大力发展民营经济的必要性，这一点很重要。其实这是个老问题。过去，我们将其归因于劳资关系。人们总是在问：在劳动与资本的“合作”中，为什么总是资本支配劳动？为什么资本的收入要高于劳动收入？

这是因为：第一，它是由资本作为参与生产合作要素的稀缺性引起的。

创造劳动价值是我们耳熟能详的经典理论，在特殊价值观下逻辑自洽。我们讨论的分配是现实的需要，必须在现实的条件下进行。

在实际生产活动中，劳务表现为体力和智力的消耗，我们可以理解为赚取收入。以人情为价值尺度，人们会觉得资本不起作用，似乎不应该付出。但是，我们把感情放在一边，现实的必要性另当别论。

资本稀缺。如果不付出，资本积累就不会发生，即没有人愿意牺牲近期消费来积累资本。所以，古典经济学家把资本的报酬定义为长期收益的贴现或由于牺牲当前消费而得到的报酬，这是一种解释。

资本不付出，人们就不愿意积累，社会得不到资本的供给，生产活动就无法进行。有人会说，资本国有化后，可以不交。这是一个天真的想法。实际上，我们要把收入“分配”给它，否则国企没法经营。而且一般劳动力在竞争的作用下充其量只会拿到工资，和他们在私企工作没有本质区别；他们的收入甚至可能更低。

第二，“资本支配劳动”是由二者之间的风险不对称引起的。

在市场竞争中，金融资本的风险远大于劳动力。由此，资本成为经济活动中创新的驱动力，也成为风险报酬的收割者。这也是一种分工，资本承担创新风险，劳动者根据劳动合同完成企业常规生产任务，不考虑市场风险，获得约定报酬。这种分工意义重大。

占人口大多数的普通劳动者需要期待稳定的收入，这样社会才能正常运转；而资本在竞争中保持优胜劣汰，使社会得以生存。各种资本的衍生产品润滑了资本市场，同时也放大了资本的风险。特殊企业破产，工人可以再就业，人力资本不会流失。劳动者也可以通过学习提高人力资本水平，但资本方的很多沉淀成本基本上很难收回。

社会分工水平越高，资本投资的对象改变用途的可能性就越小，面对市场波动成本回收的风险就越大。在美国，公司注册人经营企业的平均期限是3年左右，目前在中国也差不多。投资者通常会因为企业破产而在耗尽积蓄后，从资本所有者变成员工。所以我们不能只看到企业家赚钱，而不能看到大量企业家亏损的狼狈。当然，政府也要加强资本监管，防止资本野蛮生长。

第三，资本代理人的高报酬是降低资本风险的必要条件。

金融主会选择什么样的人作为资本的管理者？因为资本来到这个世界，从头到脚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风险，选择能够降低这种风险的经营者当然是最理想的。具有专业知识和高人力资本的企业经营者是合适的人选。而资本运作和企业管理的专业技能需要长期积累，沉淀成本很高。而且跨专业操作一般意味着很难收回培训技能的巨额成本。所以企业高管在同行业不同企业之间跳槽是大忌，所以更容易把自己的命运和企业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这样的人在职场上往往是罕见的少数，他们必须获得有竞争力的薪酬。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不应该嫉妒企业高管的高收入。

从社会泛化的角度来看，作为成功人士，大企业的高管和高级专业人士的收入具有“赢者通吃”的性质。但是，如果从整个社会来看，投资回报率并不高。成功人士的收入可能比普通人高几千倍，但在工作竞争中有几千人处于底层，成功人士经历了无数竞争对手的艰苦奋斗。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个社会完全有理由认可和容忍成功企业家和高级专业人士的高收入，从而鼓励这些人从事创新活动。

第四，要弄清为何“资本收入高于劳动收入”这个问题，还必须区分流动性收入分配的差距与存量财富分配差距这两个概念。

人们对第一个差距的理解可能是比较一致的。第二个差距是有的人财富多，有的人财富少。这种差距往往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收入分配造成的。一个男人20年前贷款在一线城市买了三套房，另一个男人20年前卖房租房，用卖房的钱买了车。这个后果可想而知。在知识产权、证券、风险投资领域，尤其是在金融衍生品的交易中，令人困惑和震惊的财富增减故事层出不穷。

对于这种现象，我认为有两点需要明确。

首先，如果财富爆炸不是因为腐败或非法活动，我们应该以开放的心态对待它。这种财富分配的变化大多有利于经济结构的调整。如果过去制定的一些政策造成了一部分人财富的不合理增加，就应该考虑调整政策。

第二，要认识到一部分人拥有远远超过生活需要的巨额财富，其中生产性财富实际上起着社会资本的作用，也在为社会服务。虽然财富的所有权仍然属于所有者名下，但财富的使用受到国家法律的规范，财富产生的收入也是国家征税的对象。所以我主张在用基尼系数这个概念衡量分配的平等性时，主要计算流动性收入的差距。用财富排行榜来衡量分配的公平性是有缺陷的。

本文摘自《共同富裕不能搞平均主义——专访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党国英》，见《领导文萃》 2022年5月《高端访谈》专栏(下)。

作者|党国盈，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

特约记者|余婧

编辑|便笺迟了